-这不是幻觉，我还活着

-摸鱼使我快乐jpg

17.

“我记得我们结婚的时候都没有见到过您的母亲。”说到最后迪卢木多忽然心虚了起来，如果说到乌鲁克的家主，他好像……

“是的，她没心情。因为你把她的一个替身做掉了，还记得吗？某个小岛湖边的小木屋，你还在冰箱里留了一只手没有处理……”

在尴尬的沉默中他们来到了吉尔伽美什的安全屋。趁他验虹膜的时候，迪卢木多终于决定告诉他那个深“埋”已久的秘密,如果他真的这么想知道其余的部分在哪儿的话……

沉湖太没有创意了他把它们埋在了木屋与地面架空的间隙中，位置是有人打开冰箱门时候的正下方。

吉尔伽美什余光瞥见他的神色就翻了个白眼，开口打断。

“见鬼，我不想听！你知道培养一个合格的替身要花多少钱吗，更不要说整容失败的概率？”夫夫一场，迪卢木多在大事上与他心有灵犀，小事上常常一言不合便钻进了牛角尖。久而久之吉尔伽美什对他会想到那里去都了如指掌。况且那位替身女士在肉眼看上去，根本就是自己母亲宁孙的样子，后事由他一手处理，其中细节他实在不想再和凶杀者重温一遍。

机器冰冷地提醒了一句验证失败。

“别提了。你知道一个月后肯尼斯先生再次见到令堂时差点以为见了鬼。”迪卢木多悻悻说道。毕竟是为数不多的失败经历，深究起来更是令人心情复杂。可是他们刚刚决定好不对对方隐瞒任何事的，即使那是激情过后热血上头的决定。

平心而论替身这种手段因为过于烧钱，业内也只有在拍电影的时候才会把这归类为正常。能杀死替身就意味着本体也死了一次，四舍五入吉尔伽美什这就是和杀母仇人结了婚。难怪宁孙对他们的婚礼没什么隆重祝福，算算时间那时候她刚“死”不久。即使那次算不得失败，迪卢木多也没有贯彻自己的完美主义重新去补刀，因为那时候他刚结婚，吉尔伽美什替他对着圣经发了誓——只发誓了一半。他不想上帝怪罪吉尔伽美什。

验证通过，吉尔伽美什低下头开始摆弄手机，没看他一眼。迪卢木多眯起了眼睛：他居然没有把暴露位置的手机先给掰碎了冲进下水道？此时此刻他突然有点想亲手宰了吉尔伽美什了，与其一起死于暴露位置后的围剿，他倒是更喜欢带着一部分“纪念品”一起活下去。起于身份暴露中止于荷尔蒙的燥热杀意又在蠢蠢欲动，在靠近那个低着头看起来毫不设防的男人的时候格外强烈。他悄悄向着吉尔伽美什的背后的视线视角挪了一小步。

“好了，去医务室准备一下吧。本王刚才向宁孙和肯尼斯宣战了。”

吉尔伽美什用“晚上订了龙虾口味的披萨”的陈述语气转身把手机扔进猝不及防的杀手怀里，屏幕是上两条已发送的邮件。其一指向是肯尼斯的私人邮箱，措辞倒是颇为公式化。另一个从语气上看起来，应该是发给乌鲁克的家主——宁孙，吉尔伽美什你对母亲这种态度真的没有问题么？。

“呃……”正神游天外（另一种意义上的专心致志）的职业杀手似乎一不小心发出了很蠢的声音，带着枪茧的手指无意识地滑动着屏幕，不过他的杀人行动现在立刻马上就要付诸实施了倒是真的。幸好医护人员及时出现犹如神兵天降，一针镇定解决一切，避免了安全室沦为家暴现场。

 “吉尔伽美什！！！”

18

“老师，请告诉我您已经毫不犹豫的宰了您法律意义上的伴侣，一剑断喉，就和您教学的时候同样利落？”

迪卢木多握着方向盘，车载音响中的钢琴曲流泻而出，敲打在行道树细碎的光影中，仿佛正奔赴一场舞会。真难为吉尔伽美什所有收藏的豪车里都能留一张他喜欢的碟，怕是知道他打死吉尔伽美什也接受不了王的品味。他在心里勾勒出奥斯卡口中那个早该被毁尸灭迹的车主——正半跪在后座上，在车载音响震耳欲聋的环绕下拿着火箭筒点追兵。

三、二、一。

手机被他扔去了后座。

后座空无一人。

很遗憾刚才只是他的想象，就像泡面包装上不可信的示意图。吉尔伽美什并不在他的身边。

与此同时手机另一头传来了不下于火箭筒轰鸣的咆哮：“我看到了一个对象是你的任务，你给我解释一下啊？！”

奥斯卡作为迪卢木多的关门弟子，并没有为阿奇波卢德效力，他是自由身。既然他会接到相关的任务的推送，证明阿奇波卢德已经正式出手，准备拿迪卢木多来做做规矩了。在奥斯卡（被自己精心磨炼出的）冷静优雅的外表下，一直是这么一颗狂野的心，尤其是事关自己的情况，迪卢木多对于会被弟子吼这件事早就有所心理准备了。

他向后伸手把手机捞了回来。

此时他已经失联至少一周，奥斯卡会特意打进他新买才两天的手机过来仅仅是兴师问罪，就证明他们的师徒情还稳如泰山。

“奥斯卡，我有件事想要你帮我。”

“诶，什么事？可以。”

19

“真是疯了！”

迪卢木多本来就打算寻求奥斯卡的帮助，以他的性子，电话过来的时候，人一般也已经到了。三个小时后两人在吉尔伽美什名下的安全室中见了面，鬼知道为什么他到处都有房产，还都是私产。奥斯卡对里面堪称顶配的军火库一无所求，约在这里会面的目的只是为迪卢木多将要说出的话增加可信度。

“真是疯了，你们两个！”棕发青年在屋子里团团乱转，把自己的头发揉成了鸟窝，他又重复了一遍并且将咒骂对象高亮加粗，抬起头冲着坐在沙发上好整以暇的老师咆哮道：“你凭什么认为把装备更新换代后就能去端掉乌鲁克集团的老窝？就算……”他的视线从包裹着健硕身材的紧身衣，到各处的小型装备，最后停留在绑在大腿两侧的双剑上。

是剑，不是匕首。

拳头的教训早就让奥斯卡放弃了对于匕首和剑的定义之争，那就是剑，而且不是原来迪卢木多常用的两把，已经换成了“白月光”——如果说老师婚前在酒吧里抱着自己哭诉的是泪痣给他带来的种种（别人羡慕都羡慕不来）的烦恼，婚后就只剩下了手边没钱令人悲伤烦恼，排除花男朋友的钱和砍死男朋友分他的遗产这两个选项，到底他能不能攒钱买下那两把剑。

就算不用任何理由，光是看到这两件装备奥斯卡就该相信迪卢木多的话，顺便对他老师的伴侣到底多有钱有一个更正确的认知。

仅有两人的安全屋内，迪卢木多从关上门起就把用来掩饰的衣物全丢在了沙发上，大刺刺地露出这种锋芒毕露的状态。无论是紧身衣下随时可能爆发出的力量，还是在他身上所携带的武装。老师是认真的，意识到这一点的奥斯卡结束了抱怨，转而思索起行动计划。沉静下来的棕发青年视线实在太过灼热了，若给武士以强敌，给剑痴以名剑，大约就是思考中的奥斯卡此时一寸寸确认这具人形兵器的威力的视线了。

即使是迪卢木多也无法在这样的眼神下泰然处之，也没见什么动作，其中一把较大的剑突然出现在他的掌心，剑刃的某一处吸收了光线，含蓄地亮起一朵暗红如血的蔷薇。奥斯卡立刻移开了目光。他逾越了，老师从来轮不到他来操心装备带了什么是否齐全这种基本素养，关心也不行，刚才的眼神说是找死的行为也差不多了。 

迪卢木多的直觉判断是否可行，奥斯卡来负责具体行动路线及支援，这才是他们作为搭档各自的位置。看着将自己的电脑连上便进入了状态的奥斯卡，迪卢木多也悄然将自己紧绷的状态放松了些许。眼前的青年曾经是他的弟子，后来成为了他可靠的搭档。

正如为吉尔伽美什提供支援的总负责杜席丽小姐曾经也只是乌鲁克集团的一份子而已——在吉尔伽美什向她抄送给宁孙的邮件之前。

他和吉尔伽美什一样，在信任的人身上完全没有做过关于被背叛的Plan B。

只不过英雄王是出于自傲，而他是出于愚蠢……和不可救药的理想主义，呃，后半句是奥斯卡的评语。

20

理想主义其实是个好词，迪卢木多曾经这么觉得过。那时候他还是军校学生，友人阿尔托莉亚在他身边，就像一束阳光。她是整个学校中唯一破格录取的女性，入学后第一次实战演练中做了迪卢木多的对手，打出了友谊的火花和分别躺了三天的伤。之后这一点火花在靶场、荒岛、沼泽等等千奇百怪的背景中燃烧成照亮夜晚蓬勃不熄的篝火，他们背靠背坐着，讨论过未来、梦想与爱情。

然后他们毕了业，双双成为了国际刑警。因为女性的身份阿尔托莉亚被分配去了文职，而迪卢木多则遇到了令他尊敬的头儿芬恩，进了传说中的重罪组……

……

“老师？”

奥斯卡的叫声让迪卢木多回过了神，他看了看面前的钟，现在是凌晨三点。他刚刚靠在墙上闭目养神了一会儿，想起不少过去的事。

“我在。”他向棕发青年走去，看到了显示屏上标注得密密麻麻的建筑物透视图。

失联的一周内他并非全程躺平了等伤口愈合，相反，他时常因为作息不当被医护人员拿着麻醉针逼去睡觉。吉尔伽美什对他开放了一切他权限下的资料，无论是总部的内部构造还是未公开的新型武器资料。他在背完了自己需要的一切后把奥斯卡会需要的拷进了存储设备。而现在，这就是奥斯卡的成果。

这次宁孙的要求仅仅是让吉尔伽美什动用自己的力量来见到她。

“逼宫难道不应该过来用枪指着我的头再来威胁？”这是她的邮件回复，和吉尔伽美什一样几乎是秒回。

迪卢木多其实没有很看懂这句话，但是联想宁孙是吉尔伽美什的无丝分裂的性转版（原话）后倒是能懂。

宁孙在“死”了一次后变得格外深居简出，在戒备森严的集团总部和戒备森严的别墅之间两点一线，那一线还是地下交通，就是他所见到过的胶囊列车之类的东西，启动隐蔽随用随取。至于那两点，看起来都是boss老巢级别的防御，而真的想进去试试的话，人类是不像游戏主人公一样有系统设定另外几条命的。

好在boss本人并不是电影中的变态神经病或是疯狂科学家，她只是一个利己者和自大狂（看看吉尔伽美什）。承诺下什么事无论是否出于本心都不可能反悔，而最简单可行地威胁她的方式是她的性命。没有人会喜欢死亡，正如吉尔伽美什清楚自己的极限，不可能宁孙所嘲讽的一样用莽夫般的举动得到自己想要的。

但迪卢木多可以。他能在一个无名的湖边木屋中杀死她一次，也能在乌鲁克总部帮她好好回忆起来。

迪卢木多当年的失手纯属意外，宁孙本来计划和吉尔伽美什外出度假，事到临头突然回集团总部加班，于是逃过一劫，就是这么一个简单的故事。

“一般有替身难道不是把替身丢去加班，自己陪儿子度假才比较合理么？”奥斯卡知道后也发出了和他老师一模一样的吐槽，“恕我直言，你老公是不是被他母亲捡回来养着玩的？”

“大概是因为，同性相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