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刷一发骑姬
-好久不更,然而并无悔改之心。
-影帝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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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带着斗笠遮挡面容,单单只是坐着的杯中墨莲,就能让人油然生出“啊啊不愧是《冬木名物录》榜首”这样的感慨。
窑姐儿雪白的胸脯压在胳膊上,凑进斗笠帘中低低地调笑着什么,只露出一截脖颈和几挂流苏,摇摇晃晃。不过一口之量的酒杯在修长的手指间转来转去,哪怕绘在杯底的锦鲤快要急不可耐地跃起来了,也就是不送入口中。
库丘林重重地把酒杯顿在桌上,一阵烦躁。这不能归咎为身边两个姿容不够——飞鹞子地位特殊,既是官身,亦多是武林高手,老鸨自然不敢得罪。阅遍冬木,也只有杯中雪请得动Saber,才不惧任何人闹事。依偎着他的两名少女像是被视线烫了一样,根本不敢去看那对猩红的双眼。
“你吓到她们了,库丘林。”隔着斗笠看不清杯中墨莲的表情,慢慢放下酒杯,“不满意换了就是。出来讨生活,本来就不容易。”
“能换成你么?就你游街那次穿的。”
“咔”,杯中墨莲捏碎了手里的酒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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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魁游街,其实杯中墨莲是拒绝的。去年是兽耳兽尾,前年是皂袍官服,爱丽夫人的点子总是那么创意非凡,执行力也是如此强悍。
好在今年来了一位救星,就是那个嘴巴很毒的“彼岸白羽”。
他们当场抓阄。
一下午都没有出结果,都是内家高手,出现不利自己的情况立时反悔,毁灭现场那就是举手之劳。
直到那天晚上吉尔伽美什光临杯中雪的时候,帮“彼岸白羽”抽了一场,终结了闹剧。
“喂喂喂就算是黑历史也不要一副这么可怕的神情啊啊,啊嘶——嘶!又不是只被我一个人看到!”
库丘林赤裸的胸膛上,数点蜡泪被雪白底色衬得鲜艳异常。
“抱歉手滑。”
“鬼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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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楼是最真诚的地方。
它不分男女,不分贵贱地剥开人们的衣裳。人和人,野兽和野兽,野兽和人都一览无余。
他们坦诚相对,互诉衷肠。
“所以说你为什么要问我本名,很重要吗?库丘林,我不想编个假名骗你,你又不好骗。”
“睡了又怎么样,我睡过的人多了。”
床上的杯中墨莲完全不像平日里那样斯文,例行公事地完成了“花样儿”就把蜡烛吹灭了一扔,进入了他。炽烈的呼吸,贴近的心跳,气息交融不分彼此,像没顶的水泽一样将两人一起包裹进去。
也只有在这种时刻,他身上所有库丘林觉得违和的地方都被短暂地剥离开去,灰尘般四散,露出的部分闪烁着亮光。
库丘林仿佛能看到系马高楼,斗酒十千的游侠儿,武艺在身,天下无处不可一去。眉宇间从未积存过霜雪,只有清光朗朗,一身傲骨。
“我喜欢你,库。”
真实至极,迷人至极。
他是那么简单,一伸手就能触及到如此之深,知交如此,何必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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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楼是最虚浮的地方。
后门送客双泪垂,回身笑迎新客来。
黑暗里被点燃的水烟,打翻的脂粉,燃尽的情香混合成绮丽诡秘的气息,盈盈浮动在男男女女的眉眼心头。
海誓山盟,一诺千金,廉价得不如桌子上凉了的茶水。捉起茶壶一口饮尽,呸地吐出茶叶,杯中墨莲赤着脚,走回床边的穿鞋的时候,已是衣着整齐。
他拨开库丘林揉捏眉心的手指,后者立刻转为手腕上箍紧的力道。
“干嘛这就走。”
“今晚已经尽兴,不走留下来一起睡吗?”
说完抬手一咬,重获自由的右手指尖闪过一道金光,就好像预知了库丘林起身的动作般抵在了他的胸口。小匕首是倒持的,钝钝的握柄游走到最近的吻痕上打了个转,被紧贴的皮肤收到了什么警告一样泛起了细小的激突。
——离我远点。
“嫖资。”精巧的机关一拨,利器重新变成无害的金环丢在库丘林的怀里。
月光在地面上打出清清楚楚的格子,濛濛的光辉好像来自另一个世界。侧脸上被映亮的弧度显得精雕细琢,虚幻得如同真正的爱情。杯中墨莲推开库丘林,后退到窗口,翻身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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杯中墨莲消失了快五日。
期间出了一件大事,让库丘林无暇抽身去寻他。
抑制力的报复。
狠辣而疯狂,肯尼斯的府邸一夜之间血流成河,当然也包括作为飞鹞子管理者的他本人。
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得飞鹞子上下所有在闲的职阶者都被强制调令参与彻查。
库丘林暂时被分配给了一位新搭档,也是金毛。
“请多指教这样的废话还需要说么?”
亚瑟按着剑看他,但凡任务事关抑制力,有一线可能见到那个投身抑制力的二妹,剑组所表现出的行动力和迫切性仅次于他们面对美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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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程度的为所欲为,我可不能置之不理!”
队伍人数毫不意外地+1。
凛冽的话语固然很让人安心,只是……
光是看着周围堆高的海碗和因为菜品是单数而几乎可以预料必定发生的危险事件,库丘林一阵忧心。
听说爱丽夫人在了解到事关抑制力后,单方面地暂停了Saber的护卫任务,什么时候继续,由她说了算。
“你在任务中是得听我的吧,Saber!”
“既然是姐姐的事,当然是重要的。不用担心我,我的杯中雪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让人捣乱的哦。”
“放心,我能处理好的。去吧,Saber。”
“要是能把你的姐姐带回来,一定要一起来我这里一次哦,她一定是和你一样可爱的孩子吧!”
说到这些时的Saber粉面飞红,俏丽地像是换了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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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见到杯中墨莲的时候,库丘林终于见到了他使用武器的姿态。
是一把红枪。
枪上串着一个人,前进后出,血从枪尖一滴一滴落入河中。
剑组几乎是立时就扑了出去。亚瑟拔剑和他战成了一团,交击中两人从桥头退到桥下。Saber则翻身下河,轻功踏水如履平地,穿过桥洞,将那个人从水中捞起。
胸口透亮的血洞杜绝了一切希望,她伸手抚上了那对眼睛。
忽然一声闷哼,亚瑟腰际飚出了几道红色,落在青石铺就的地上,竟是已经挂了彩。
Saber也拔出了剑。这通常是一个很危险的信号,剑组中获得称号的是这妹妹而不是身为长兄的亚瑟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回答我,杯中墨莲,你到底是什么人!”
库丘林自始至终站在原地,与剑组兄妹的位置正好是一个三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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抑制力的报复并没有因为肯尼斯府邸的鲜血而平息,那只是一场风暴的开端。
每一两天都会有高官的亲属遇害,仿佛有一个谁也看不见的幽灵潜入了庭院深深的府邸,出入自由,随心所欲。
名为恐惧的阴云仿佛压在整个冬木城上空,让所有人都喘不过气来。
如果库丘林没有记错的话,现在躺在地上断了气的,就是刑部尚书的小公子。
Lancer么……抑制力的Lancer么。
这是所有的猜想和假设都没有覆盖到的地方,毕竟冬木名物录榜首的位置让人下意识将他与那样的阴影绝缘。
讳莫如深的样子,骤然翻脸的样子,明明武功不差为何呆在花楼这种地方…….就像一支箭从头脑内横空而过,穿破这些不知何时排列地整齐的片段。
“你到底是什么人!”鲜红的爱枪指向地面,而不是三角的中央——逆转因果之枪的起手式。
他要听他亲口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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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你们所见,一介花魁而已。”
“无论是什么,恐怕你需要跟我们走一趟。”
“好。”
话语一出,连提出这个要求的Saber自己都愣住了,库丘林的魔枪也不由得动摇起来。抑制力和飞鹞子在一起就意味着死战,如果他真是抑制力的职阶者,怎么可能这么简单被飞鹞子带走。
“我既然在这里被你们看见,便没想过还有幸免之理。这个人该死,报应来的太快。”
直到他毫无反抗任由武器被亚瑟收走,被带回飞鹞子总部的时候,三个人脸上都还带着一拳砸在棉花上的虚幻感。
“你难道不是抑制力的Lancer?”
“Lancer不是库丘林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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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确实是杯中墨莲杀的,三个人都亲眼所见,但是理由却不如他们所想。
听到后来,他们甚至交换了一个“干得漂亮”的眼神。
那个断了气的家伙,说是一个人渣可能更合适一点。
喜玩些花样,就是库丘林亲身体验过的那些,偏偏手上没个轻重。就在三天前,他强行带走了两名杯中雪的清倌,等回来的时候,成了两包用来封口的银子。
“那两个孩子才十四岁,是一对双生兄弟。来做清倌只是因为杯中雪里能赚到的,比别的地方都要多,足够养活他们四个弟弟。在我休假前,还有听他们说再干两年就出去,做点正经生意。为此还想学读书写字,大家得了空都会随手教他们一点……”
“出来讨生活,本来就不容易。”他苦笑了一下,随手扯了扯手腕,玄铁的链子轻轻地敲在墙上,发出冷冷的声音。